第24卷第3期2007年6月
文章编号:1005-0523(2007)03-0151-03
华 东 交 通 大 学 学 报JournalofEastChinaJiaotongUniversityVol.24 No.3Jun.,2007
“脸”的隐喻与转喻
———基于“脸”的汉英语料对比研究
程东岳
(西华大学外国语学院,四川成都610039)
摘要:隐喻和转喻都是人类重要的认知模式,对身体词的各种活用又是隐喻和转喻的突出体现.本文从隐喻与转喻的概念比
(face)的汉英语料对比,对汉语较入手,通过身体词“脸”“脸”和英语“face”所产生的隐喻性和转喻性词语进行分析,呈现了在隐
喻和转喻上的词义延伸过程.
关 键 词:隐喻;转喻;身体隐喻;映射;意象图式中图分类号:H030 文献标识码:A
体验哲学是认知语言学的理论基础.从认知的
角度看,人的概念系统主要是建立在概念隐喻之上的.通过隐喻,人们可以利用已有的经验来认知新的感受和抽象的事物或概念.例如,人们常利用自己最熟悉的身体器官或部位,构成身体隐喻来认知、体验和感受其他领域的抽象概念.本文从身体词中“脸”(face)的隐喻和转喻用法入手,结合汉英语料对比,呈现了身体词在隐喻和转喻上的词义延伸过程.
1 隐喻与转喻的概念比较
隐喻的本质是概念化.人们常借助简单具体的概念来认识抽象复杂的概念进行隐喻认知.也就是说,隐喻是通过一个认知域内的经验或范畴来了解另一个认知域内的经验或范畴,是始源域向目标域的映射.不同的认知域之所以能进行映射,是因为两者间有着内在的逻辑联系.转喻也是人们认识事物的一种重要方式.用转喻来说话和思维,其证据最初来自认知心理学关于类典型效应的实验研究,受试人判断范畴的某些成员比其它成员更好地代表着这一范畴,例如麻雀比企鹅、鸵鸟更能够代表“鸟”这一概念(Rosch,1978).
收稿日期:2007-01-20
隐喻和转喻都是以人的基本经验为基础的重要认知模式,是新的语言意义产生的根源(赵艳芳,2001:116).二者都可以被常规化,可以被看作是映射的过程.不同的是,隐喻突出的是“相似”的关系,转喻所涉及的是一种“接近”和“突显”的关系,倾向于用具体、有关联的事物代替抽象的事物.Lakoff和Turner(19)把转喻与隐喻相对比,认为转喻是在同一个认知域内的概念映现,主要用于指称,并包含着来源域和目标域之间的“代表(standfor)”关系(张辉,2001).同时隐喻是不同认知域之间的映射,而转喻则是同一认知域中的映射,即在相接近或相关联的同一认知域中,一个突显事物替代另一事物.
2 身体隐喻和转喻的构词理据
2.1 映射
(mapping).概念隐喻中一个重要概念是“映射”Lakoff认为隐喻是从一个比较熟悉、易于理解的始源域映射到一个不熟悉、较抽象或较难理解的目标域,在始源域和目标域之间有一系列本体的或认识上的对应关系.例如,在Faceisdignity这一隐喻中,始源域(face)中的一系列属性映射目标域(dignity)
作者简介:程东岳(1982-),女,河南信阳人,硕士,西华大学外国语学院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05级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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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一系列属性.两域间的对应关系是:(1)脸对应
面子、尊严;(2)脸的作用对应尊严的作用;(3)保护脸的方法对应维护尊严的方法,都需要被细心照料;(4)保护脸的目标对应维护尊严的目标,都是令他人莫看轻自己;(5)脸上出现问题对应尊严受到伤害;等等.因此,对于身体词的隐喻和转喻来说,就是人们通常会利用自己最熟悉的身体各个部位的功能来映射抽象的、不易理解的事物或概念.2.2 意象图式
意象图式是在对事物之间基本关系的认知的基础上所构成的认知结构,是人类经验中一种联系抽象关系和具体意象的组织结构,是理解和认知更复杂概念的基本结构,人的经验和知识就是建立在这些基本结构和关系之上的(赵艳芳,2001:68).Lakoff认为隐喻就是用源域来映射目标域的概念化现象,如theeyeofaneedle;thefaceofawatch等用人体名词表示空间概念,就是将人体特征映射到空间概念域,这些特征是人类在日常的身体体验中,以自身的躯体经验为基础总结出具有结构特点的高度抽象性的概念,构成了意象图式.
向性.例如:
1)满面黄沙满鬓风,眉销残黛脸销红.(唐・白
)居易《昭君怨》
2)据你刚才所说,究不能够面面俱到,总得斟酌一个两全的法子才好.(清・李宝嘉《官场现形).记》
3)Theydisappearedfrom/offthefaceoftheearth,i.e.totallydisappeared
4)Acutdiamondhasmanyfaces.5)TheproblemsthatfacetheGovernment.
6)Isawmanyfamiliar/strangefaces,i.e.peoplewhomIrecognized/didnotrecognize.
“脸/面”是人的身体最外露的部分,能够被人一眼就看到,因此出现了“门脸儿”、“桌面”、“地面”、“(钞票)面值”“、thefaceofaclock”“、onthefaceofit”等词汇;实体不仅有表面的一层,一个三维物体还有各个侧面,这种特点映射到“脸/面”上,于是“正面/
(一方面……,另一方面……)、负面”“、方面”“”“全
面”等词语就出现了;又由于人的脸在外部,因此也是最容易暴露或受到伤害的部分,因而存在“面对”“、面向”“、面临”“、劈头盖脸”、“faceupto”、“facethemusic”等用法.另外,由于脸的本义就是面孔,人的面孔都是独一无二的,因此有用脸代替整个人的用法(如句6),这是转喻思维模式的最突出体现.3.2 “脸”为表情(FACEISEXPRESSION)始源域:人的脸在表面,脸上的一切变化都能明显地表现出来;
目标域:表情/心情或性格可以通过脸来体现给他人的.例如:
7)谁知你转背儿著他人也,又另是一样脸.(清
)・吴骞《扶风传信录》
8)成老爹气的愁眉苦脸,只得自己走出去回那
)几个乡里人去了.(清・吴敬梓《儒林外史》
9)早见那位钦差顶冠束带满脸春风的迎出舱
)来.(清・文康《儿女英雄传》
10)Shehadafacelikethunder,i.e.Shelookedveryangry.
11)Youareagoodjudgeoffaces,i.e.Youcanjudgeaperson’scharacterby(theexpressionon)hisface.
3 汉语“脸”和英语“face”的语料对比分析对face概念的延伸是从两方面进行的,一是在
本概念域内进行拓展,这是认知转喻的思维结构.二是向不同概念域映射、拓展,这是认知隐喻的思维结构.当face被重新概念化后,它涵盖的事物更多更广,包括事物的外部特征和内在属性,这些特征和属性会让人产生联想,意义拓展的空间就更广泛,因此产生了一词多义现象.
汉语“脸”和英语“face”的基本指称义都是人的肢体的一部分.汉语中,古代表示人的整个面部用“面”.“脸”字在魏晋时期才出现,表示两颊的上部;到了唐宋时期,口语中才用“脸”表示整个面部(中华在线词典,2005电子版),这说明人的认知在不断发展,词的意义是不断延伸变化的.在汉语中“脸”,与“面”是对等的,在《说文》中有“面,颜前也”的说法.以下以《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和《英汉大词典》为英语语料,以金山词霸2006为汉语语料,对“脸”所构成的英、汉隐喻及转喻语句进行概念化分析.3.1 “脸”为表面(FACEISSURFACE)始源域:人的脸一直在身体的最外层,最容易被注意到;
目标域:实体都有表面一层和各个侧面,具有方
上面提到过,人的脸是最容易引人注意的部分,而脸上的表情是千变万化的,能够反映出人的心情,因此产生了“愁眉苦脸”“、哭丧着脸”“、拉长脸”“、满面春风”“、做鬼脸”,英语中也有对应的“ahappy/sad
第3期程东岳“:脸”的隐喻与转喻153
face”“、pullalongface”“、asmilingface”“、makefaces”
等词语;人的性格及本质也是由内而外地体现的,有
时也可以通过脸来体现,如汉语中的“庐山真面目”、“丑恶嘴脸”“、奴才嘴脸”等,在英语中有“succeedinthefaceofdanger(不惧危险地完成)”、“putabold,
(以勇敢的心态面对)、brave,good,etc.’faceonsth’”
(尽管处于逆“maintainafirmfaceinspiteofadversity”
境仍然保持坚定的自信心)等用法.3.3 “脸“为尊严(FACEISDIGNITY)
始源域:人的脸是身体外表中最重要的部分,也是最被爱护的部分;
目标域:尊严对一个正常的人来说是最重要的,需要时时刻刻被悉心维护.例如:
12)这姑娘可真脸大,什么话都敢说.13)你脸大,他会听你的.14)何面目以归汉.(东汉・班固《汉书・李广苏)建传》
15)Itisamatterofface.16)I’msurprisedthatyouhavethefacetoaska2gain.
人类的认知心理过程具有普遍性,所以英语和
汉语词义的延伸有部分相同的地方,尤其是“脸/face”在词性的延伸上,汉英两者在“面对/面临”这一义项上都可以用作动词,其它义项皆是用作名词.而且在具体的始源域和抽象的目标域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因而通过概念化和意象图式能将一个词语的众多义项归为不同的子范畴,这些子范畴都是由原型范畴映射而来的.当然,语言与文化是密不可分的,由于社会文化的差异,汉英两种语言在词义延伸上必定也存在着差异,本文只是从语言内部现象而进行的分析.此外隐喻和转喻的修辞功能可以使人们的日常语言表达更形象具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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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面是一个人对自己身体最关注的部分,从古
代起,人们就运用“脸/面“来指代对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都很重要的面子、尊严,如汉语中的“颜面”“、丢脸”“、赏脸”,在英语中也有“lose/saveface”、“gainforface”的相应用法;面子如果被损坏了,那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会产生裂痕,因而汉语中还有“蹬鼻子上脸”“、撕破脸”“、翻脸无情”“、死皮赖脸”等非常生动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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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结语
社,2001.
MetaphorandMetonymyofFace
———BasedontheChinese-EnglishCorpusofFace
CHENGDong-yue
(SchoolofForeignLanguagesofXihuaUniversity,Chengdu610039,China)
Abstract:Metaphorandmetonymyarebothimportantcognitivemodelsofhumanmind.Throughcomparingtheconcep2tionofmetaphorandmetonymybyusingLakoffandJohnson’sDomainsMappingandJohnson’sImageSchemata,thispa2pertriestoexplainmeaningconstruction,workingmechanisminthecreationofmetaphorsbyusingChineseandEnglishcorpusof“face”.
Keywords:metaphor;metonymy;bodymetaphor;mapping;imageschem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