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 论
余尝习贾子《过秦论》与苏子《六国论》,窃以为忧。深觉事非暴秦害民,也非六国之
赂秦,也非失交韩魏,而六国不精于变革,不奉于稼穑,不图于进取,实乃误国根本,咎由
自取,置于战国情势下,不消秦之悍兵虐卒,六国自会亡,始皇唾手可得,何哉?
秦历孝公、惠文、武、昭襄,励精图治,待至始皇,修法度,勤耕织,强其根基,已成
常态,国渐富庶,拥李冰围堰,得商鞅信木,倏忽可望六国之社稷。郡守之功因水利制法度
而兴,革新之益因经济乐耕织而盛,内占旺土,外威四海,引无数豪杰聚咸阳,为一时之鼎,
气象大观,秦可收八荒民心。始皇时,六国惧民走秦,患民附秦,由是郡县生利喜民,赏罚
用信明辨,诚为周朝之天下久分,民其苦深似触荆棘,亟待思变。
思变则兴业,成者唯秦,此商鞅远见卓识而为之,而六国痛失思变图强否?未尝如此,
齐有孟尝,赵有平原,楚有春申,魏有信陵,四子在,其国思变仍不得,何也?郡县勿理,
信义荒废,民无小利可得,变法成空。此不精于变革罢了。变革无望,国之民将何往?
兴业则安民,政效唯秦,此李冰深谋远虑而获之,而六国丢却耕织务农否?未尝如此,
关中丰沃之土,中原肥厚之地,齐鲁广袤之域,楚晋环宇之疆,四方在,其国务农仍不定,
何也?陇亩陈烂,阡陌兼并,民无居所可定,销脏。此不奉于稼穑罢了。稼穑无想,国
之民有何享?
思变不成,兴业无政,乱象杂丛,民不聊生,六国有何力抗于秦?
当是时,陶朱蓄智援越灭吴,归隐泛舟于西湖;乐毅使魏到燕,成攻伐卒于赵;吕不韦
带金匿子,藏娇适秦为相,六国国无长久之计,民无匹夫之仁,再何力聚民对于秦?
及至始皇,秦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有余力雄视天下,傲笑苍生,须问鼎中原,是
大势统一罢了。虽此时,六国贤君明主在庙堂,智臣谋士居,奈秦若何?
秦之势,强击之力,非六国可挡。始皇一统,二世而已,遗问万世,何哉?随势未变,
革新未竟,不合一统,情非得已罢了。秦推郡县过于猛,输信义过于急,民未受益反成
隶卒,埋长城,困行伍,疲弊成疾,促民斩木揭竿,政之过暴罢了。
六国遂灭遽亡,盖其自失罢了,非秦之出蛮力。二世速亡,关内暂无失政晃动,及刘氏
宣政抚民,尽得郡县之治,立汉王之根基,终成正果,为民所举。秦之一时强,秦之一时弱,
思变兴业二者而已矣!